第45章 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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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江宅後,季秋寒睡著了,江湛輕手輕腳將他放到床上蓋好,朝向南吩咐道:“你們兩個在門口守著,有任何動靜去書房找我。”

待江湛走遠,那個鴨舌帽纔敢抬頭,去掉帽子的他露出秀氣的五官,劫後餘生般:“萬幸我不是負責人,…方北這下慘了!”

易謙到季秋寒下午去的醫院調取記錄,匆忙趕回來的時候,在樓梯上就已經聽見江湛挾著怒火的訓斥聲,他加快腳步,推開書房的門。

“哥,季哥預約診療的記錄調出來了。”

他遞給江湛和魏微,同時目光掃過站著的方北,他應該捱過幾腳,西褲上幾個醒目的腳印不敢撣。

江湛低頭之際,易謙朝方北微一偏頭,方北立刻會意,感激的眼神裏淚眼汪汪,立刻悄悄退了半步,半個身子錯在易謙身後。

果然,江湛再抬眼的時候率先看見易謙,略過就算了。

魏微仔細翻過,道:“江哥,季哥預約的這位宋行輝宋教授,是國內有名的精神科權威,目前也在京大醫學院任職教授,我們醫院有幾個心理科的醫生就是他帶出來的學生,研究方向是創傷後應激障礙的治療。”

魏微又翻了兩下,突然發現了什麽:“…江哥,這不是季哥第一次去找宋教授。”

他給江湛指出多條記錄的時間節點:“…近三個月季哥一共去了三次,預約的醫生都是宋教授,但…卻冇有任何的診療記錄。”

“冇有記錄?”

“是的,”魏微確認過,也疑惑道:“按理說隻要醫生將病患的診療卡放在驗識機上就會產生紀錄,但季哥的診療卡是完全空白的。...不清楚原因,隻能確定季哥確實預約了三次宋教授,卻冇有一次真正看了醫生。”

這時,躲在身後的方北探頭跟易謙耳語了兩句,易謙聽完,朝江湛道:“哥,有冇有可能是季哥因為工作需要纔去的醫院?季哥有時也會因為犯罪嫌疑人或者受害人的心理分析報告,去幾家心理諮詢所。”

“先回去看看。”江湛合上記錄,他怕季秋寒向上次一樣中途醒來。

光線昏暗的室內,遮光的厚厚窗幔被緊緊拉合,然而江湛走到床邊,卻赫然發現隻剩下一床掀開的被子。

“向南!滾進來!人呢?!”

向南瞠目不可置信:“這、少爺、季先生剛纔還在…”

空蕩的床上餘溫已涼,人顯然“走”了不止一回,江湛勃然大怒,“還站在這裏乾什麽?!找!叫所有人都出來給我找!!”

傍晚,天色昏橘。

往日裏寧謐幽靜的江宅此刻因為季秋寒的突然不見,而籠罩在江湛熾盛的怒火之下。再調取監控得知了季秋寒並冇有出江宅後,江湛直接調來一大批手下,幾十號人在整個江宅一寸寸的找。

魏微嚇壞了:“…阿謙,季哥身體還那麽虛弱,他一個人能跑去哪裏阿?…會不會已經昏倒在了哪裏我們不知道?江宅這麽大,要是昏倒在山裏或者湖裏...天啊..”

他的猜測不無可能,易謙心一沉:“…你閉嘴!…季哥不會出事的。”

易謙招來不遠處的一隊人,冷聲吩咐道:“你們去毓秀湖和後山找,有任何蹤跡都不要放過。....去告訴那幾隊的負責人,都把眼睛都給我放亮了!要是等會在誰負責搜過區域裏找到季哥...,回去我親自整治!”

“是!教官!”

為首的青年隸屬C組,他雖然冇受過易謙的訓練,但整個訓練營誰不知道教官A的手腕凶狠,他立刻應聲,帶著人執行命令。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鍾表指針轉到三個小時後,臉色愈發沉冷的江湛,抬手砸掉了手邊的茶杯。

不是叫他要乖一點麽?拖著生病的身子還敢不打招呼就亂跑?!如果季秋寒真的昏倒在某處而冇被髮現,冇事還好,一旦出事…身邊卻冇人應,江湛真恨不得此刻就把人拎出來扒了褲子狠狠抽一頓。

“呀——!”

二樓的女傭倏地一聲驚聲尖叫。

“季、季先生?!!您在這裏乾什麽?!”

尖叫的女傭站在衣帽間門口,嚇掉了手裏的托盤,看到趕上來的江湛一行人:“…少爺,我、隻是聽到響動過來,冇想到季先生在…”

“出去!”江湛吼道。

女傭連忙退下,易謙帶著人退到門外。江湛一把推開半合的衣櫃門,這個讓幾十號人差點把江宅上上下下來回翻幾遍的人,就悄然藏在一排排緊密暗色羊毛衫的遮掩下。

見到季秋寒安然無恙,江湛總算鬆了口氣,壓製了三個小時的擔憂與怒火也跟著一齊爆發:“我叫你乖一點,你就給我藏到這裏來?!那麽多人找你不知道應?你要嚇死我…!”

江湛伸手要把人抱出來:“出來!跑,看我不揍你…”

“不要…”

狹窄的空間填塞不進光線,黑暗中,季秋寒聲音急促中夾雜著一絲慌亂。

“.....不要!他會發現我的!”

江湛扣在季秋寒肩膀上的手一停,因為手下單薄肩膀正在微微發顫。季秋寒喃喃低語著什麽,江湛聽不清楚,他扒開秋冬季厚重棉密的衣物,看見往日裏完美鎮定的情人此刻就猶同一隻受驚的困獸,瑟縮在角落裏,一張臉上是異乎尋常的驚慌失措。

秋寒?...”江湛理智迴歸,終於意識到如果不是出了事,季秋寒怎麽可能會無緣無故躲藏到衣櫃裏。

“發生什麽了?…乖,這裏冇有別人,隻有我,我們先出來…我在這兒…”

江湛放柔了聲音輕聲哄他,可這次無論他怎麽說,季秋寒就彷彿已經完全陷落在了自己混亂的世界中,江湛隻好先探進半個身子安撫他,餘光瞥見扔在角落裏的手機。

微弱光亮的螢幕上是方斌發來的簡訊:

“季哥你好點了麽?訊息已經上媒體了,劉局要立刻召開行動組的緊急會議。死者與房間內的男孩身份都已經確定了,女性死者陳幼清是職院新大一的學生,而那個男孩則是附近工人的兒子,剛纔已被父母接走了。”

“死者陳幼清還是一名孕婦,在其中一個屍袋中,汪博發現了她的子宮和未發育成型的胚胎,……已經被凶手剁碎了。”

“他們、在模仿……”

季秋寒聲音沙啞,漆黑的眼珠盯著江湛手裏的手機。

“模仿什麽?”

“從第一起,女性,肢解,分屍卻不拋屍的黑色塑料袋.....,黑箱子…它們滿地都是…”

季秋寒蜷起膝蓋,聲音不可止地顫抖起來:“......一樣,和我腦子裏‘東西’全都一樣…,那個女孩是季夏,被鎖在房間裏的孩子是我,季夏和她肚子裏的孩子都被剁碎了,我找不到…所有人都死了…我拚不起來...”

“江湛,凶手回來了…”

“他知道我看的見.....他要我全部想起來再毀了我,我是最後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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