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安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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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頓下午五點半就到醫院了,護士吉娜看著他還打著哈欠:“你這是剛睡醒就來了?”

“是啊。”波頓包含打工的怨氣,“剛上完一個夜班,睡了一覺起來又要上24小時的班。”

護士吉娜嘖嘖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都這樣,保重吧。”

波頓是整個一樓的主管醫生,在聽其他醫生彙報白天情況的時候:“為什麼冇處理完?人手不夠?這不有個閒的嗎?”波頓一把拉起還在發呆的勒羅伊,那個醫生呆了呆:“這……行嗎?”

“怎麼不行!”自從昨晚跟勒羅伊一起配合後,波頓十分清楚勒羅伊的實力,“人家說不定技術還比你好呢!”波頓一把把懵懵的勒羅伊和醫生推進病房裡:“快點給這個壯丁安排活哈!他今晚都在,彆讓他閒著。”

身姿挺拔親兵穿著一身製服,進到醫院裡時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親兵看到勒羅伊在幫傷員縫合傷口的背影,他默默退了出去,回去跟芬戈爾彙報:“在忙。”

科林準時在19點半到,護士吉娜調侃道:“科林,你真是一分鐘也不多,一分鐘也不少啊。”

科林:“那是~不遲到,不早退。”

護士吉娜補刀:“不早到也不加班。”護士吉娜轉頭問勒羅伊,“現在年輕人都這樣嗎?”

勒羅伊突然被cue,冇聽清吉娜問什麼。波頓:“你冇聽過3歲差一代嗎?他兩已經有代溝了,冇有參考價值。”波頓轉頭對科林道,“今天勒羅伊要上晚班,你今天先回去吧,明天早上再過來。”

世界上最高興的事莫過於聽到不用上班四個字,科林興奮道:“好耶!”他突然意識道什麼,“那我明晚也要上班嗎?”

波頓:“當然了,相當於勒羅伊今晚跟你換明天白天。”

這樣的話相當於科林明天要上班24小時了,波頓、勒羅伊和吉娜三人都擔心科林有情緒,冇想到科林更興奮了:“終於要體驗一次傳說中的魔鬼24小時班了!那我今天先回去咯,拜拜~”

波頓:“年輕真好,魔鬼24小時都期待。”

護士吉娜:“趁冇什麼事,先吃飯吧,等下如果忙起來就顧不上了。”

波頓叫上勒羅伊和一樓幾個暫時冇事的醫生、護士,找了個空地坐下來一起吃飯。親兵第二次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

親兵回去跟芬戈爾彙報:“可能要加班,和醫生們一起吃了。”

芬戈爾皺眉:“他負責的那幾個人還需要他加班?”

親兵:“我第一次去的時候,看到主管醫生叫他幫忙。”

芬戈爾不悅道:“他自己也纔剛好,叫波頓彆給他安排那麼多工作。”

親兵應了聲是就要離開,芬戈爾叫住他:“他吃了多少?”

親兵回想了一下勒羅伊盒飯空白的部分,換算到中午他用的碗:“比中午多。”

芬戈爾苦笑一聲:“原來是麵對我才食不下嚥。”

親兵笨拙地安慰他:“可能是聽醫生們聊天,邊聊邊吃,吃得多。”

芬戈爾心想,難道是我話不夠多?

同一時間的醫院裡,剛剛跟勒羅伊一起合作過的醫生一邊扒開盒飯的蓋子一邊道:“太心酸了,連個大一點的值班室都冇有,隻能坐在地上吃飯。”

波頓寬慰他道:“再堅持一段時間,接下來傷員應該隻出不進了,等人慢慢出院就好了。”

中午芬戈爾也說過同樣的話,勒羅伊看向波頓,波頓感覺勒羅伊雖然不會說話,但是也挺好懂的,比如他現在就滿眼寫著“為什麼?”

波頓:“你們知道為什麼昨天直升機送來的傷員,為什麼幾乎都冇什麼包紮、而且還要我們自己搬傷員嗎?”

旁邊的醫生很捧場地問:“為什麼?”

護士吉娜:“我也覺得奇怪,一般來說一趟至少會跟兩個人幫忙轉運。第一趟飛機那個咋咋呼呼跑進來的,我以為是其中一個幫忙轉運的人,冇想到整個飛機隻有他是站著的,而且他也是傷員。第二趟、第三趟甚至連個站著的人都冇有,我昨晚看科林搬完傷員,那個手和腿都在抖啊。”

波頓難得露出嚴肅的神情:“因為前線的臨時醫院被西耶那的炸彈炸了。”

幾人臉色均是一變,醫生小心翼翼地詢問:“那裡麵的人……”

波頓沉重道:“幾乎都犧牲了。”

他們就坐在大廳的空地上吃飯,大廳的人都聽得到他們說話,連一整個白天都不正經的埃溫一夥人都沉默了。

同為阿佧人,同為戰友,他們此刻一同為犧牲的戰友默哀。

“不過好訊息是——”波頓換了個輕鬆的語氣,“二王子昨天已經到聯合國了,在那裡大罵……”

波頓換了個詞:“在那裡舌戰群儒,強烈譴責這種違反國際法和人道主義原則的不道德行為,目前咱們和西耶那、亞洛臨時停戰了。”

這確實是個好訊息,眾人麵色轉喜,護士吉娜歎了口氣:“打了一年多了,終於消停了會,就是可惜了那些活生生的人……”

“嘀嘀嘀……”

身後Ⅲ度燒傷傷員床邊的機器突然發出警報聲,幾個醫生護士把盒飯往地上一放,迅速起身。吉娜快速報告情況:“脈搏加快、呼吸急促、血壓下降,生命體征不穩定。”

波頓:“還是躲不過急性感染期。”

勒羅伊嘩啦啦地翻本子,指著其中一段給護士吉娜看。昨天勒羅伊跟她配合時,已經發現護士吉娜不僅對醫療用品的名字非常熟悉,對它們收納的位置也很熟悉,在爭分奪秒的急救時能節省非常多時間。

波頓掃了一眼就知道勒羅伊寫的非常細,每種可能發生的場景、要如何處理、用什麼藥品都寫的一清二楚。他在努力做到不像昨晚那樣溝通不暢耽誤搶救時間。

波頓用力拍手吸引所有人注意:“先打升壓藥物,你倆協助,聽勒羅伊指揮。”

幾個人忙活了兩小時,那個Ⅲ度燒傷傷員的血壓和脈搏才恢複回正常水平。搶救時周圍圍了一圈Ⅲ度燒傷傷員的戰友,一群人還在慶祝,原本還鬧鬨哄的一群人,突然安靜了下來。

安德魯這下知道為什麼埃溫說,你在這呆兩天就知道為什麼整個軍營都知道了。所有人都認出來那個走進醫院的男人,因為在場的所有士兵都看過阿佧三王子的征兵動員演講。

勒羅伊都不用回頭,眾人的目光已經告訴他身後的人是誰。芬戈爾一手攬住勒羅伊的腰,看向波頓:“今天忙什麼呢?”

波頓當然知道將軍不可能屈尊紆貴專門撥冗蒞臨醫院來關心他今天做了什麼:“啊,將軍,您這邊請,我跟您彙報一下今天的情況。”

明明戰友生命體征平穩的時候勒羅伊眼睛裡也是鮮活地有喜色的,現在卻如平靜的死海一樣垂目順從地跟著芬戈爾在波頓的帶領下進了醫生值班室。安德魯皺眉,直覺告訴他,勒羅伊不是埃溫他們嘴裡說的那種主動往將軍身上貼的情人,他和將軍的關係有點怪。

說是值班室,其實不過是臨時在大廳隔起來的一個小房間,隻放得下一張單人床和一張桌子,要寫字的時候隻能坐在床上,三人進來後顯得非常逼仄,地上還堆了很多材料,波頓差點被絆倒,情急之中用身體撞了一下牆維持住平衡,發出很清脆的一聲“咚”。平時他們要叫醒在裡麵睡覺的醫生不是敲門,而是敲牆,醫生們曾經聚在一起吐槽過這牆跟紙板一樣,根本不隔音,在裡麵能睡著全靠工作的疲憊。

芬戈爾和勒羅伊先進去,波頓後進,親兵目送芬戈爾進去後,把值班室的門一關,動作乾淨利落地轉了個身,背對門站著。就算冇有他守著,大廳裡的人也不敢靠近,不敢說話,個個都假裝耳朵也能像眼睛一樣閉上,假裝聽不見。

芬戈爾自然落座,勒羅伊和波頓兩人站著,芬戈爾注意到桌上的記錄本,翻開來。

波頓假咳了一聲,開始彙報:“呃,今天就是例行檢查了一下傷員們的情況,做好登記,然後……然後一樓104床的因為之前急救時冇縫好傷口,傷口癒合的不好,勒羅伊縫合技術很好,就讓他幫忙了一下,縫得好一點,細菌不容易進去,癒合的快。然後……”

波頓早上冇來上班,根本不知道勒羅伊做了什麼,隻能詳細說他在的時候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莫名跟將軍解釋請勒羅伊幫忙的原因,早上還信誓旦旦地說晚上會幫勒羅伊解釋,真麵對將軍時就有點慫了。但看將軍好像也冇認真在聽……

芬戈爾饒有興趣地翻看記錄本,裡麵有不同的字跡,記錄著傷員的每天的情況,但冇有寫記錄的人是誰,芬戈爾不知道哪個是勒羅伊的寫的。

芬戈爾:“然後呢?”

“然後,呃……”波頓仔細想了想,“然後吃了飯,吃著吃著剛剛您看見的那個頭麵部都被燒傷的傷員生命體征不穩,勒羅伊指揮,剛纔才把他的脈搏和血壓拉回正常值。”

“吃的多嗎?”

波頓看了一眼勒羅伊,這是什麼問題?但勒羅伊自從芬戈爾來了之後一直垂著眼睛,波頓冇法跟他眼神對視:“印象裡幾乎吃完了吧。”

芬戈爾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氣聲,波頓不知道將軍這是什麼意思,一時不敢說話。

芬戈爾翻看記錄本的手突然頓住,他看到記錄本有一頁的背麵空白處寫著“燒傷不能曬太陽。”就這幾個字,說出來不是更快嗎?除非寫下這句話的人不能說話。

芬戈爾指著那行字:“這是你寫的嗎?”

芬戈爾冇回答,波頓白天不在,冇看到芬戈爾調換安德魯床位的事情,不知道那是不是芬戈爾寫的,也冇說話,整個休息室裡一時隻有芬戈爾翻動記錄本書頁的聲音。

“你先回去吧。”

波頓不愧是職場老油條,非常有眼力見地知道領導哪句話問的是彆人,哪句話是叫自己滾:“那我先出去了,有事您叫我~~”

波頓醫生出去後,護士吉娜用誇張地口型無聲地詢問他怎麼樣,波頓醫生回以同樣誇張的搖頭。

雖然勒羅伊冇回答,但是芬戈爾確定這就是勒羅伊寫的了,他往前翻,翻看這個字跡寫的所有記錄,冇翻幾頁就翻到頭了,看到最前麵那頁的日期,芬戈爾的手停住了。

芬戈爾盯著那個日期看了一會,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我們走吧。”

勒羅伊垂眼站著冇動,芬戈爾走到他麵前:“你不想走?”

芬戈爾拉了一下他的大臂,勒羅伊默默使勁,芬戈爾冇拉動他。

“你看著我。”芬戈爾捧起勒羅伊的臉強迫他與自己對視,“為什麼不想回去?已經很晚了。”

勒羅伊的臉雖然被迫抬了起來,但眼神越過芬戈爾的肩膀盯著他身後的白牆,彷彿那上麵掛著什麼藝術品,值得仔細研究的。

“你自己也纔剛好,昨天已經加班到半夜了,今天早點回去休息。”芬戈爾又拽了一下勒羅伊,勒羅伊還是冇動,芬戈爾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又走神了。

勒羅伊人還在原地,神確實已經遊離了,芬戈爾的嘴巴一張一張的,勒羅伊冇聽進去幾個字。

回去?回去還能乾嘛,那些人說的冇錯,回去他確實還要上一份“夜班”。但他今晚是必須呆在醫院的,那個Ⅲ度燒傷的還冇度過急性感染期,眼前這個蒼蠅卻一直催著自己回去上“夜班”。

勒羅伊突然撥開芬戈爾抓住自己大臂的手,芬戈爾忍住冇動手,眯著眼睛看他想乾什麼。

勒羅伊現在是直線思維。既然如此,不如在這裡在“夜班”完成了,他就能呆在醫院裡了。

芬戈爾看著勒羅伊脫掉白大褂,緊接著利落地脫掉了自己的褲子。

“你乾什麼?”芬戈爾下意識地看了眼門,門還好好地關著,他看門時分散了注意力,不留神就被勒羅伊推了一把坐在了床上,床發出了“嘎吱”一聲巨響,芬戈爾還在震驚這床怎麼一動就響,下一秒勒羅伊就跨坐到他身上。

勒羅伊手扶在他肩膀上,芬戈爾受寵若驚地反摟住勒羅伊的背:“你這是……”勒羅伊垂眼不語,慢慢動了起來。

勒羅伊並冇有整個坐在芬戈爾身上,床冇有發出什麼詭異的聲響,但芬戈爾一想到隔著薄薄的牆,當著身後那麼多人做這事,這緊張刺激的感覺,再加上他也很久冇跟勒羅伊親密了,芬戈爾很快進入了狀態。

芬戈爾要去親勒羅伊,勒羅伊偏過頭,但他就坐在芬戈爾身上,再躲能躲到哪裡去?芬戈爾一手摟著他的背,一手按住他的脖子,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如願以償地親到了勒羅伊,兩人臉離得極近,芬戈爾怕外麵的人聽到,小聲問道:“今天怎麼這麼主動?嗯?”

勒羅伊無法回答他,臉上表情平靜也看不出什麼。這個姿勢讓他很快就累了,停了下來,轉而變成芬戈爾自下而上的主動。

人在這種環境裡發出一點點動靜都感覺格外大聲,芬戈爾不敢用力,但床還是不可避免地發出一些曖昧的聲音。芬戈爾不敢用力也不敢儘興,今天勒羅伊的主動讓他很高興,他還是順利地完事了。芬戈爾的手順著勒羅伊襯衫的下襬伸進去撫摸勒羅伊光滑的背,在他耳邊小聲道:“回去,我們把這事做完。”勒羅伊卻站了起來,把褲子穿上,又穿上了白大褂。

芬戈爾這才意識到勒羅伊根本冇打算跟他回去,他以為自己叫他回去隻是要跟他睡,索性在這個狹小逼仄的休息室裡敷衍地跟他做了一次,打發他回去。

將軍震怒地摔開休息室的門,快步離開醫院,眾人寒蟬若禁,連呼吸都不敢大聲。過了一會勒羅伊穿戴整齊地走出休息室的門,麵無表情又平靜地坐回幾個醫護身邊。

最終還是波頓代表全場好奇的人發問:“你不用回去了?”

勒羅伊輕輕地點了點頭,低頭繼續補充Ⅲ度燒傷傷員後續可能遇到的情況及處理方法。

在鬧鬨哄的白天,大廳裡的人和值班室裡的人說話稍微大聲一點,彼此都能聽清,更彆說是安靜的晚上且大廳裡的人都冇敢說話,整個一樓落針可聞的情況下。

他們都聽見休息室裡發生了什麼。

勒羅伊醫生確實有“夜班”工作,但他的“夜班”工作不是為了名利,而是為了換一晚守護重症傷員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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