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地牢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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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柿仙山。山巔,雲空深處。火柿仙城城主盤坐於空,召喚金丹下屬遲惇。遲惇是一位中年男子,瞎了一眼,身材矮小,人卻壯實,肌肉賁發,像是一個行走的石墩。“遲惇,我命你全力追查黑影魔修。”城主坐在一張蒲團上,周圍白煙黑雲滾滾不休,好比他心中的怒恨陰鬱的情緒。遲惇麵露難色:“大人,您一聲令下,屬下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惜。但屬下主修功法《石心緩兵功》,您是知道的,恐難當重任啊。”“無妨。”城主微微一揮手,從袖口中飛出一件法寶。這法寶通體嫩黃,小巧玲瓏,是一枚鈴鐺。鈴鐺飛向遲惇,後者連忙伸出雙手接過。城主下令道:“有了這枚警心鈴,你就有能力追查魔修了。全力去做!”遲惇告退,帶著警心鈴,第一步來到大牢。“先易後難,這些寧家修士是當事者。先去提審他們。否則,過一會兒,寧家來提了人走,就不好辦了。”“之前那黑影魔修藉助他們來偽裝,吸引了鄭雙鉤的注意。或許這麵有魔修的內應呢?”雖然這想,遲惇卻也知道,這種可能性其實相當渺小。不過,他正好趁機用用法寶警心鈴,儘快熟悉。寧拙等人本是被鄭雙鉤救出來,冇有拘拿。結果仙宮出世,傳法鍾聲響徹全城,這就鬨大了。城主親自下令,將包括他們在內的存活下來的修士們,都關押起來。一方麵是審問,找找線索,另一方麵,也在利用權威,迫使他們嚴守仙宮出世的秘密。事已至此,城主儘全力補救,拚儘全力遮掩仙宮這個秘密。遲惇先挑了築基期的寧家修士,不久後,輪到煉氣期。寧拙作為其中之一,很快就被引進單間,獨自麵對遲惇。遲惇翻著手中的筆錄薄,頭也不抬,神識已經將寧拙全身上下籠罩:“你不是獵妖會的人?怎忽然間,就去了赤焰妖熔洞?”寧拙吞嚥了一下口水,敬畏地看了一眼遲惇,又在下一刻低頭,隻敢看向地麵。他結結巴巴地解釋,將之前遇見寧沉、寧勇,被他們言語所激的事情說了,又說了其餘的一大通。遲惇聽得直皺眉。他對寧拙這樣的少年修士,一點都不感興趣。“這小傢夥隻有區區煉氣三層的修為,第一次下了熔洞,就遇到這樣的事情,運氣真是糟糕透頂了。”“不,他能大難不死,也算是幸運了。大多數修士,比他還強,卻丟了性命。”如果隻有寧拙一人活著,他在此刻就相當顯眼了。但事實不是這樣,存活下來的煉氣期新人共有三位。寧沉、寧勇都在。“那黑影魔修,先是使用妖獸屍體,一路將寧家眾人勾引過去,然後挑動妖獸潮,都是為了遮掩自身氣息。”“他純粹是利用寧家修士,拿他們當炮灰,寧家中有他內應的可能很小。”“如果我是他,就算找內應,也不會找這種煉氣三層的小傢夥啊。”當然,遲惇也不至於如此麻痹大意。事實上,他一直在催動警心鈴,也開啟了審問室中的問心陣。警心鈴能夠敏銳地察覺到周圍的惡意,如果寧家當中有人對遲惇產生惡意,警心鈴就會發出警告的鈴音。問心陣則是能辨別一個人是否言不由衷。隻要言語和心意不符,問心陣就會散發出紅黃的光。審問寧拙的整個過程,警心鈴、問心陣都毫無動靜。本來,遲惇對寧拙這樣的小人物就冇有多少懷疑,依據警心鈴、問心陣,他徹底清除了懷疑。“你出去吧。”遲惇吩咐寧拙,“嗯?”他微微詫異。寧拙流下了兩股鼻血。寧拙詫異了一下,然後用手背在自己的鼻翼下一抹,看到了手背上的血跡。他連忙擺手:“大人,冇關係的,冇關係!可能是在熔洞中留下的暗傷,我一點事都冇有。我現在感覺很好!”遲惇嗯了一聲,不再說話,隻是揮手。寧拙向遲惇一禮,快步離開,輕輕開門,又輕輕地關上了門。遲惇正要審訊下一個,頓了頓,神識發散,溝通門外的守衛:“你去告訴他們,好好對待寧家的修士。是否懈怠了?怎還有人有暗傷?都給我治好!”寧家是火柿仙城的三大家族之一,遲惇並不想得罪。當然,如果某位寧家修士被查出和黑影魔修有勾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寧拙被帶下去,立即接受了新一輪的治療。他流出鼻血,自然是暗自催動了我佛心魔印。這門寶印能刻下心印,對外能影響他們想法,對內則能保護自己,鎮壓、清理各種念頭、情緒。正是渡人為魔,渡己為佛。寧拙被人帶領著,回到牢房。還未進去,就聽見了牢房中的爭執聲。寧家修士們正在對鍾聲傳法的內容,進行著激烈的討論。寧拙走進牢房,不少寧家修士轉頭看他,見寧拙無恙,有的人便對他微微點頭,又轉而去參與討論、爭執中去了。此次熔洞一行,寧拙和他們同生共死,關係拉近極多。寧沉、寧勇更是起身,主動來到寧拙的身邊,關切詢問。他們本來就是同窗,有一層基礎關係在。雖然他們倆也是受到寧戰機的命令,但寧拙確實是差點丟了性命,所以他倆對此心懷愧疚。不隻是愧疚。寧拙在熔洞一行中,臨危雖懼,但仍舊迸發出了勇氣。在臨死關頭,也激發了寧勇、寧沉的勇敢。這樣的表現,讓寧沉、寧勇既感到親切,又覺得敬佩。種種心緒、情感,讓這兩人對寧拙的關係發生了質變。“怎樣?你冇有事吧?”“我們是寧家修士,老祖也是金丹。如果有人對我們施展什搜魂之術,家族必然會給我們撐腰的!”寧沉、寧勇一人一句。寧拙點頭:“我剛開始進去時,還有些緊張。”“但至始至終,我都冇有被刁難。”“我覺得挺簡單,實話實說就行了。”他反過來寬慰寧沉、寧勇二人。“好(好的)。”寧勇、寧沉同時迴應。下一刻,守衛傳喚,把兩人都一起叫走了。寧拙走進牢房,在角落,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他有一個小板凳,麵前還有一個小桌案。桌案上擺著水果、堅果和熱茶。其他寧家修士的待遇,也是如此。這當然是不正常的,全賴寧家族人的身份。寧拙的位置,在地牢的角落。不遠處的牆角,堆放著一蓬散發臭味的破爛茅草,磚牆上有大片乾涸的血跡,牢房欄杆表麵則有被硬生生扣出來的手指印痕。置身其中,彷彿能聽到囚犯們的哀嚎、求饒聲。寧拙心中清楚:事情一旦暴露,他的遭遇將比這些囚犯更加淒慘、可怕。第一個不放過他的,或許還不是城主一方,而是寧家!屆時,身邊這些友好的寧家修士,就會翻出怒恨的臉,全力追殺他。寧拙毫無悔意。炸仙宮是他早就下定的決心,以身犯險,又怎樣?他緩緩坐下,伸手取來一顆炒熟的板栗。栗子的果殼,在他兩根手指間,被輕鬆捏碎,發出一聲咯的脆響。果仁則被他取走,咀嚼之後,吞嚥入肚。現在的熔岩仙宮,就如同這堅果栗子,錶殼已經被寧拙一記狠的,弄碎了,標準降下來了。但是要怎吃到這麵的果仁,還是要細細思量,且謹慎無比的。事情鬨得太大,寧拙區區煉氣三層,完全是如履薄冰。稍不留意,就會露出破綻,如同一腳踏碎冰層,摔進冰湖之中,被暗流吞噬了生命。當年,寧拙的孃親就是如此。寧拙靜靜地咀嚼著果仁,細細品味著舌尖的美味,像似在品味自身的凶險處境。任是誰都不會料到,這位平平無奇的少年,纔是真正炸出仙宮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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