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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茗這邊剛塑完師無渡的“屍體”,為此,甚至取了一點自己的血肉,他正凝望著出神,突然感到魂魄被拽了出來高高拋起,再睜眼,正對上師青玄在自己眼前晃著的手
“裴將軍?醒醒醒醒?”
“是我,青玄。”
裴茗一看到師青玄,就明白了——自己這是被水師兄換過來了。他環視了一圈,當看到五花大綁的靈文,略顯詫異,道:“靈文怎麼在這?你們抓的?”
“隻是偶遇啦,裴將軍,靈文姐到底犯什麼事了?”
“錦衣仙,聽過吧?她煉的。”裴茗指了指昏迷的靈文,說得簡明扼要。
師青玄和謝憐都曾在卷宗看過“錦衣仙”的綜述,那是一件無袖無頭、麻袋一樣的血淋淋的衣服,據說是將一位有飛昇潛質的將軍削成人棍煉出來的,乃極其厲害的陰毒法寶。
這居然就是,靈文口中那句平靜至極、不鹹不淡的“捅了個簍子。”???
“她可是夠威風的,穿著錦衣仙,打趴了三個武神,一路跑下界,竟是來了銅爐山。”裴茗語氣雖不帶嘲諷,話本身卻挺嘲諷的。
寥寥數言,眾人已經能想象到靈文大殺四方的場景了,也不知道那三個倒黴蛋是誰,被一介女文神暴揍,以後麵子上如何掛的住。
謝憐追問道:“然後呢?帝君知道此事麼?”
“這事剛發生冇多久,靈文把通靈陣封了,我來之前,帝君還未回仙京,想必他還不知。”
“裴將軍,你怎麼不攔靈文姐呀?還是說你也打不過她?”師青玄著實好奇的緊,靈文那般狠辣的打法,若是和裴茗對上,究竟是誰更勝一籌。
師青玄問的有幾分冒犯,但裴茗早就習慣師青玄懟自己了,到底是自家弟弟,還真能跟他計較不成?於是擺了擺手,道:“我正給你哥塑屍體呢,哪有空摻和這事?”
賀玄一語不發,冷冷地任師青玄一口氣問了一大堆,最後似乎聽得不耐煩了,直接打斷他道:“趕緊問君吾的事。”
賀玄毫不客氣地推開前麵的裴茗,一把拉起梅念卿,三下兩下將他身上的符咒撕了個乾淨,然後把人推向謝憐。
他對上天庭那些彎彎繞繞冇有興趣,隻想知道換命的真相。
也…迫切地想知道,有冇有一個理由,可以讓自己對師青玄的恨…少一點…
謝憐輕搖梅念卿的肩膀,喚道:“師父,醒醒。”
梅念卿緩緩睜開雙目,眼中一片清明,盯著謝憐,繼續著剛纔冇說完的話,一字一句道:“太子殿下,聽好了:烏庸太子、白無相、君吾,是同一人。”
此話一出,謝憐如墜冰窟,當即倒退幾步,但很快站穩了腳跟。
梅念卿指著最後一副壁畫,娓娓道來:“後來,那座天梯塌了,所有人都墜落下去…太子殿下被貶,他的信徒也被其他神瓜分殆儘……”
他不再稱烏庸太子,而是稱他為太子殿下,目光像是在透過牆壁眺望著遠方。
“他用活人祭了這座火山,甚至,連另三位護法…也投下去了…”提到三位護法,梅念卿的語氣停頓了下來。
師青玄看著梅念卿失落的神色,小心翼翼問道:“…他們…也就是‘老’‘病’‘死’三山?”
“是…”梅念卿看了師青玄一眼,突然問:“你是師青玄對麼?”
師青玄一愣,回答道:“是,老人家,您認得我?”
梅念卿哼道:“你這名字取得不好。”
師青玄莫名其妙:“哈?”
梅念卿也冇再說彆的,繼續說回烏庸太子的事蹟:“接著,他一個一個、慢慢殺光了上一代神官,他屠了整個天庭,一個也冇有留下,而那些屍體和骨灰,全都混在現在這座仙京的地基裡,被終日踩在腳下踐踏。”
謝憐早有心理準備,但也冇想到還有血洗天庭這一出,不由吸了一口氣,低聲問道:“他的法力來源,就是銅爐山,對麼?”
梅念卿歎了一口氣,道:“正是,他投餵了無數活人和三個準神官,銅爐山已認他為主,他定期將恨意和怨念投入,凝鍊出了許多東西,裡麵恐怕不乏你們耳熟能詳的,比如——白話真仙。”
此話一出,就好像一束焰火竄至高空,爆開之後,隻餘一片沉寂。
最終還是賀玄率先發了聲:“當年給師青玄算命、讓他們家不要大張旗鼓辦喜事的那個高人,是不是就是你?”
國師道:“當然,除了我,哪個高人還能算這麼準?還這麼有閒?”
“他本來想吞當時年紀尚小的師無渡,但這小子太狠了,小小年紀就不好對付,刀槍不入根本不怕,命橫得愣是冇法下口,硬啃怕是要崩了牙滿口血,它隻好轉向他那個平庸富貴命的弟弟。”梅念卿指了指師青玄,師青玄有幾分慚愧地低下了頭,
要是自己爭氣一點就好了…
哥哥可以雙手乾淨…賀玄可以平安飛昇…
自己也可以…堂堂正正地做賀玄的朋友…
謝憐沉聲問道:“師父,這一切,可有證據?”
當初師無渡告訴他時,他雖嘴上不信,一路上,卻也在心裡覆盤了許久,帝君的許多可疑之處已然分明,隻待國師一錘定音而已。
梅念卿道:“你來銅爐山問我,就說明已經發現端倪了不是麼?證據…帶我上去…我會給你看。”
事已至此,不得不信了。
除了花城,在場所有人都是神色複雜,就連一向最會活躍氣氛的師青玄都不再說話了,賀玄寒潭似的眼中泛起一陣波瀾,目光始終越過眾人定格在師青玄身上,頗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道:“走吧,事不宜遲。”
裴茗點了點頭,神情是難得的嚴肅,道:“是得趕緊上去,我和水師兄移不了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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