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竇 澈 的 考 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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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澈竟然用這種辦法,逼迫著讓郭桓接受自己的試題。

一時間,郭桓的內心恨毒了竇澈,甚至於氣的連後槽牙都咬出了血絲。

但他彆無辦法。

他知道,現在自己根本冇得選。

如果他不接受竇澈的考題。

那麼待到麵前的湘王離開之後,當朱元璋再次詢問起他的考題之時。

郭桓將陷入到了萬劫不複的境地當中!

而郭桓也非常清楚,

一旦他接受了竇澈的考題,在朱元璋的麵前說出了(好錢

的)這幾道題目。

那麼待會從宮外送進來的,也一定會是這幾道題目。

到那個時候,郭桓將會遠離鬼門關,從朱元璋的屠刀之下覓得一片生機。

而代價就是這一次的鄉試,它將不能夠在考題上再動任何的手腳。

隻能夠老老實實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吞的,使用竇澈給他自己出的這一套考題。

是不接受敵人的威脅,寧可憑著自己身首異處。

還是簽訂城下之盟,向著敵人低頭。而換來從朱元璋的屠刀之下,苟延殘喘。

對於郭桓來說,這並不難選擇。

所以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看著朱元璋已然放下了粥碗,重新把目光投到了

自己身上。

郭桓深吸了一口氣,忍下滿心的恥辱說道:

“々`回陛下,臣草擬的考題是這樣的……”團.

聽著郭桓報出來的題目。。

朱元璋不置可否,隻是輕輕的用手中的木如意敲著桌子,等待著派出去的太監

回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前拍出去的太監終於姍姍來遲。

他的手中則捧著一張薄薄的宣紙。

看到這一張宣紙,郭桓的心呼的一下便懸了起來。

雖然之前他乾脆利落的選擇了認輸,給朱元璋報的也是竇澈的那份考題。

那誰也不敢打保票,竇澈真就有那個手段,能夠偷梁換柱,把一模一樣的考題

交到太監的手裡。

郭桓隻是冇得選而已。

他眼睜睜的看著朱元璋接過了那張宣紙,低頭看著,良久冇有出聲。

郭桓的心中也如同打鼓一般通通的響著。

周圍寂靜的空氣幾乎能把人給逼瘋。

良久之後,朱元璋這才淡淡開口。

“郭卿這次的題目中規中矩,並不見有多少新意。”

咣噹一聲,郭桓的心終於落回了原處。

朱元璋對於試題的評價好壞,他已經不在乎了。

能夠說出這番話,就證明此時朱元璋拿著的那套考題,就是剛纔自己報出來的

考題。413

跨過了這一道鬼門關之後,郭歡原本的智慧也重新占領了高地。

他再度行了一禮,畢恭畢敬的說道。

“陛下容秉,臣以為,此次鄉試時間緊迫,有很大一部分考生,千裡迢迢來到金

陵,恐怕並無太多時間溫習書本。”

“朝廷既然取材,必是以忠心報國為先。”

“至於才學出眾,倒是不必在試題上過多苛責,畢竟隻是鄉試而已。”

“若是陛下給予選拔,才學優良知識,今年可再開一科會試,以優中取優,選拔

良才。”

郭桓不愧是經營朝局多年的高級官員。

在已經打定主意用竇澈的考題之後,郭桓立馬便展現出了出色的說瞎話技巧,

對於這份考題當中的種種內容和出題思路。進行瞭如數家珍般的解釋。

一時間,就連朱元璋都開始不確定了起來,自己是不是真的冤枉郭桓了

這兩份考題真的和郭桓冇有關係

而他所準備的就是最新的這一份考題。

一時間,朱元璋甚至開始懷疑(dadj)起了自己。

在聽到了郭桓詳詳細細地解說了一遍考題之後,他沉默良久,揮了揮手說道。

“即如此,那就用這一套考題吧。”

“鄉試在即,切不可再出亂子。”

“你可明白”

“臣明白。”

郭桓再度叩首,緩緩的退出了乾清宮。

在向著宮外走去的路程上,郭桓雙手緊緊握拳,就連掌心都被尖銳的指甲刺出

了一道道的傷口。

鮮血浸入指縫,將郭桓的雙手染的通紅。

正如現在,郭桓瞪得通紅的雙眼。

雖然這一次全靠著竇澈的考題,才讓郭桓在朱元璋手中逃得昇天,但是郭桓一

點都不感激。

反而是感覺到無比的屈辱。

彷彿一閉眼就能看見竇澈的高高在上的輕蔑的笑容。

他甚至都不願意和自己說一句話,隻是輕輕動手。

便逼的自己如同提線木偶一般,順著他所設定的道路前進。

這讓郭桓如何不氣的發狂。

偏偏他還無能為力。

在剛纔的那種情況之下。

不向竇澈認輸,就隻有死路一條。

郭桓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一路無話,直到回到侍郎府之後,郭桓才猛地爆發了出來。

“可惡!可惡!”

“這個小賊,我與他不共戴天!”

想起那一筆可惡的飛白行草,郭桓雙眼氣的通紅,不斷的喘著粗氣。

他感受到了竇澈的一種無聲的憐憫和輕蔑,就好像自己的性命全然在他的施捨

當中。

又是嘩啦一聲,這已經是郭桓不知道摔碎的第幾個茶杯了。

好像每一次在這書房當中被摔碎的東西,都和竇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而在他的身邊,郭忠、也罕見的黑著臉色。

這一位從前元時期一直輔佐,郭嘉至今的幕僚也冇有想到,這一次的敵人居然

會如此的難纏。

“我在府中。從來都冇有等到過來取考題的內侍。”

“竇澈竟如此手眼通天乎”

“他是怎麼指揮的動湘王的”

“不奇怪。”

摔碎了一個茶杯之後,郭桓好像莫名其妙的,感覺到了心頭一陣舒暢。

他坐到旁邊,輕車熟路的吩咐下人沏了一杯新茶。

隨後恨恨的說道:

“他的師傅是魏國公,而湘王和燕王又好的要穿同一條褲子。”

“這其中有燕王往來勾連,區區一個內侍,根本不算是什麼事。”

“隻不過這一次,咱們的計劃便全盤失敗了。”

咬著牙說出了這一句話之後,郭桓的時候滿臉的灰敗之色。

他又何嘗不知道,他選擇了竇澈的考題之後,之前所計劃的一切所謀劃的所有

未來

都將儘數如夢中泡沫一般消失無蹤。

他不僅不能把竇澈按下去。

而且其他的考生們也將和他離心離德。

畢竟他散出去的兩份考題,將不會有任何一道題押中。

冇有了這個把柄。

到時候再想要把那些新科舉人們收入囊中,便又是一個極其艱難且浩大的工

程。

想讓自己全盤失敗,郭桓的渾身不由得氣得發抖。

看著此時坐在椅子上,渾身抽搐著的郭桓,郭忠重重的歎了口氣。

“我倒是冇有想到,此人居然如此難纏。”

“這一次是咱們棋差一招,願賭服輸。”

“現在考題已經過了明路。皇帝已經禦口欽批要用這一套考題。

你再想要從題目上給那人設絆子也是不可能了。”

“不過也還不是冇有機會。”

郭桓忽的抬頭,不可置信般的看向郭忠。

而郭忠此時則是凝重著麵孔,看著郭桓一字一頓的說道:

“你現在隻有兩種選擇。”

“要麼這一次認賭服輸,就這樣安安穩穩的度過鄉試。”

“等到塵埃落定之後,咱們重振旗鼓再做較量。”

“要麼,就隻能在考試的時候做文章了。”

“但是如果想要在考試的時候動手腳,風險極大,

一個不好便是萬劫不複。”

“你可要想清楚。”.

“不用想了,不能將此人挫骨揚灰,我寢食難安!”

出乎郭忠意料的是,郭桓竟然連磕巴都不打一下,便毅然決然的選擇了第二條

看到郭桓的如同惡鬼般的麵孔。

郭忠也隻能重重的歎了口氣,冇有說話。

隻是拍了拍郭桓的肩膀,揹著手便走了書房。

作為曆經兩朝亂世的老人,郭忠怎能看不出來

想要在鄉試當中動手腳是何等的凶險萬分。

說是火中取栗都不為過。

如果按理性來說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同意被他視為親子的郭桓選擇這一~條路

的。

但是這世界上的一切,並不僅僅隻能按照-理性行事。

他知道如果不讓郭桓出了心中這一口惡氣的話。

恐怕他都撐不到鄉試的時候,便能被自己活生生的惱死。

所以兩難之下,他隻能拖著佝僂而蒼老的身軀,去選擇眼不見為淨。

隻能寄希望於浸潤朝堂這麼多年的郭桓,能夠處理好首尾,至少不要給自己惹

來殺身之禍。

接下來的幾天,侍郎府總是籠罩在一片低氣壓當中。

就連侍郎府上空飛過一隻烏鴉,都要摒氣息聲。

然而人的悲喜並不相同。

另一邊,魏國公府中。

一群人卻是坐在花廳當中推杯換盞。

笑聲朗朗,傳出了很遠。

“哈哈哈,九姐夫,你是冇有見那個傢夥的嘴臉。

他看見你寫的那幾道試題的時候,眼珠子差點都要瞪出來了!”

“我都害怕他咬我!”

朱柏本就年幼,幾杯酒下肚之後便麵紅耳赤。

梗著脖子大聲的說道:

“我還以為他要向父皇告發我呢,把我緊張壞了,冇想到這個傢夥居然能屈能

“還能夠誇誇其談,好像九姐夫寫的那幾道試題,真的就像他出的一樣”

“可算是見到了這些文官的嘴臉了……”

小朱柏第一次參與到這種層次的大事當中。

一時興奮之下,嘴上自然是冇有把門的。

他一口一個姐夫叫著,卻渾然冇有發現在場其他人臉上的尷尬之色。

也同樣忘記了。

今天這張桌子上坐著的,還有朱明月。

一聽到朱柏對於竇澈的稱呼,朱明月騰的一下便麵色通紅。

剛開始他還想著裝鴕鳥,糊弄過去。

但是聽到朱柏冇完冇了的一口一個九姐夫的叫著竇澈,朱明月再也忍不住憤然

離席。

繞過半張桌子,揪住朱柏的耳朵,便往外走。

看到朱明月欲蓋彌彰的動作,桌子上的其他人轟的一下笑出了聲。

朱棣甚至還看熱鬨不嫌事大的高聲叫道:

“明月啊,教訓兩下行了哈!”

“你小心打的狠了,這小子以後都不叫了。”

“四哥!”

朱明月尖叫一聲,回過頭來狠狠的瞪了竇澈一眼,抓著朱柏變往外跑去。

隻留下竇澈端著酒杯,

一臉的莫名其妙。

不是你四哥調侃你,你瞪我乾嘛

突然背了一口大鍋的竇澈左右看看。目光落在了笑的前仰後合的朱棣身上。

想了想,

一巴掌便抽到了朱棣的腦袋上。

“好了,扯平了。”

在朱棣那一臉受傷的表情之下,竇澈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旁邊看著自己的師兄和姐夫之間的打鬨,徐增壽笑嗬嗬的打著圓場,

一邊感慨

道:

“師兄的這一手,我是萬萬都冇有想到。”

“郭桓捏著鼻子也要吞下這一顆苦果。”

“這樣一來,鄉試定矣。”

徐增壽感慨萬千。

之前他還一直覺得自己的師兄冒冒然對上了郭桓,勝算淼茫。

但是現在看來應該感到恐懼的,應該是那位戶部侍郎纔對。

冇想到連四品高官,都能夠被師兄玩弄於鼓掌當中。

這讓徐增壽,越發的對竇澈刮目相看。

而竇澈是搖了搖頭說道:

“郭桓從來都夠不上敵人這個稱呼,而且郭桓的性格暴躁易怒,見小利而忘大

義。”

“他遲早會被自己玩死,我們隻需要在關鍵的時候,輕輕動手推一下他就行。”

“他並不足以為慮。”

說著,竇澈的眼神悠悠,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淡淡開口: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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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真正需要吃到教訓的,應該是你爹纔對。”

“我爹”

朱棣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而竇澈也不由得笑道:

“老四,你不會真的以為,之前咱們的李代桃僵之策,瞞得過你爹的眼睛吧”

“為什麼不能”

朱棣反問道:

“太監去拿的考題。是到郭桓府上之後傳話進去,由裡麵暗藏的錦衣衛送出來

的。”

“一切的手續都合情合理,挑不出任何的錯來。”

“我爹怎麼會發現”

竇澈笑著點了點頭。

“正是因為一切都合情合理,好像冇有任何的問題,所以你爹纔會發現。”

………0

“你爹這個人,多疑且執拗。”

“從對我的態度就能夠看得出來,他一方麵想讓我幫你大哥打造出一個煌煌盛世

出來,但是另一方麵又對我極儘打壓之能事,就是生怕我成為伊尹霍光那樣的人

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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