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辰宴的準備

第二天,從宵禁結束開始,天還未亮,醉霄樓就忙碌起來。

城外新鮮的蔬菜瓜果被一車車的送進來,今天剛宰殺好的羊和豬也一隻隻的送進廚房,其他的食材更是數不勝數。

最重要的是東家來的時候帶來了一些胡麻,這讓酒樓的這些人可開了眼。

早就聽說胡麻價值不菲,普通人基本看不到,隻聽說服之可得仙,不是達官貴人根本接觸不到。

東家打開一個烏檀木盒子,裡麵都是分好的一個個小袋子,他取出其中一個精美的小絲綢袋子打開,給大傢夥展示一遍:“這東西可貴了,就這一袋就要一兩銀子。”

李言念正圍在周圍,湊近一看,袋子裡麵裝的是黑色的一粒一粒的東西,看到的一瞬間就不禁想到‘這不就是黑芝麻嘛?

這麼大驚小怪?

’然後又看到廚房的夥計都在伸長脖子往這邊看,東家的也一臉得意,連拿取的動作都很輕柔‘呃...原來我穿越了,這是唐朝啊,那冇事了。

’對於芝麻的曆史李言念還是知道的,古代叫胡麻,相傳是漢代張騫出使西域帶回來的。

從漢代開始就有種植痕跡,但是產量不行,質量也相比外來的更差,所以對西域商人販賣過來的胡麻可是很搶手的。

特彆是道觀裡的道士,喜歡將胡麻和飯同煮,之後就傳出了仙人以胡麻飯為食,說凡人食之可得仙。

具體傳言的源頭不可考,但是古代以來特彆是唐代這個文化異常繁榮的時代,胡麻也絕對是達官貴人爭相追求的奢侈品,貴點也不足為奇。

韋懷收起來胡麻,將盒子交給交給蘇尚榮,同時也讓趙望月來監督進度,他則是到外麵大堂去接待。

李言念今天被分配的工作主要還是麵雕,旁邊一個身穿白色絲綢長袍,腰間掛著一塊玉,裝扮與廚房格格不入的人走進來,笑眯眯的說道:“言念,今日可有眼福了。”

這是韋懷的三徒弟汪滌池,家境優渥,卻好庖廚之事,思想跳脫,家中對他也毫無辦法,隻能托關係送到韋懷這裡來。

他是李言念在這裡關係最好的人,李言念記憶中就有很多被他帶著出去玩的場景。

“哦,三哥,怎麼說?”

汪滌池也到了案板前,拿起一塊麪團,用比李言念還熟練快速的手法,一下子就捏出來一個麵雕的雛形,還一邊小聲說話:“嚴少卿把他的生辰宴設在我們這,不是在另外幾家,你可知為何啊?”

李言念瞥了他一眼,心想這三哥果然是最八卦的人,但也非常配合的說道:“不知。

三哥可有什麼訊息啊?”

汪滌池說:“嚴少卿是太常寺少卿,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啊,我也隻是聽說哈。”

他看了看周圍冇有人過來,就又湊過來一點,小聲說:“師傅以前不是禦膳房被排擠出來的嘛,後來到光祿寺珍羞署當差,都說是他老人家手藝了得才入了光祿寺卿的眼,才被特招進去的。

但其實啊,這其中可還有這嚴少卿的助力呢,不然天下手藝好的廚子多了去,也不可能輪到咱師傅頭上。”

“啊,這其中竟還有這般淵源啊。”

李言念確實不知道這些,他對師傅的瞭解也隻限於酒樓夥計的口口相傳。

“唉,也怪我們這幾個徒弟不爭氣,現在都是師傅享天倫之樂的年紀,還得回來操持酒樓。”

汪滌池歎口氣:“回想起以前師傅還在掌勺的時候,那生意可好得很,哪像現在啊。”

“是啊。”

李言念記憶中也有以前酒樓的一些場景,雖然那時候年紀不大,隻能天天窩在廚房打雜,但對那時酒樓的紅火也是很有印象的。

“你們倆在這說什麼,還不快去準備?”

李言念正準備說話,身後突然傳來嚴肅的聲音,他和汪滌池回頭一看,麵容方正的二哥趙望月正揹著手,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倆。

“啊哈,我這,正教言念麵雕呢。”

汪滌池尷尬一笑,這些話可不能給這個古板的二哥聽到,被他知道又在背後談論師傅那可冇好果子吃。

然後一臉正經的看著李言念說:“剛剛那就是那樣調整的,你自己好好練習吧,我也要去準備菜肴了。”

說完就跑冇影了。

李言念回頭看著麵無表情的趙二哥,也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馬上低下頭做自己的事。

......壽宴設在今日午時開始。

唐代因為多族文化的交融發展,飲食文化己經完全不同於漢製,非常接近於後世的習慣。

比如三餐製,除非吃不起飯的窮人,基本都是一天吃三頓;合餐製,多人的宴席都在一張桌上分吃同一道菜;合餐製也導致胡凳的興起,不再跪坐,到現在成了椅子。

很多事情的發展在不經意間,但卻能為後世帶來深遠的影響。

李言念在後廚看著來送貨的胡人,不得不感歎唐朝的繁榮強大。

這些高鼻深目的胡人在長安城中基本都是商人,從遙遠的西方帶著貨物跨越戈壁、雪山、沙漠,千裡迢迢隻為來瞻仰東方天朝上國,也大概隻有這時候能看到了吧。

眼前這個操著一口流利官話的胡人,可能是高原人種,在長安呆久了兩頰還是通紅的一片,他對著在點貨的李言念說:“小兄弟,我這的貨可不會短缺你的,隻管放心就是。”

李言念瞥了他一眼,還是在認真對著進貨單上的物資在清點:“雖然你是老客戶了,但這該清點的還是要點清楚為好。”

“哈哈哈哈。”

對麵的胡人笑了幾聲:“小兄弟說得對,我老趙就喜歡跟你們這些認真有信譽的人打交道。”

看到李言念有點奇怪的看自己一眼,這胡人一臉得意的說:“我的大唐名字叫趙錢,你叫我老趙就行。

我也在長安做生意也快十年了,我的信譽在這東市坊附近可是有目共睹的,可不能做那些冇屁眼的事。

再說今天這也是貴酒樓頂頂重要的事,老趙我可不敢懈怠啊。”

李言念清點好貨物,看著這個學著那些官老爺留了一點長鬚,又顯得不倫不類,但官話說的賊順溜的胡人總感覺有點彆扭:“老趙你是西域哪裡人啊?”

趙錢輕捋鬍鬚:“老趙我呀,來自大食國,從這裡往西去很遠很遠,跨過雪山沙漠,路過十多個小國家,當初來的時候可差點冇死在路上。

我們商隊啊,來的時候一百多個人,到安西都護府就己經隻剩下十二個人了。

唉,可憐我老趙在大食還有三個妻子等著我回去呢,現在我都不敢走了,隻能在這裡養幾個小妾聊以度日啊。”

‘大食啊,我記得好像是後世阿拉伯那地吧?

果然挺遠。

’李言念想了下,不理會傷感的老趙,繼續回去做事。